2007年12月26日星期三

愿景:世界级都会

心房开门!心房开门!       周锐鹏  2007-03-03


  要新加坡以巴黎、伦敦、纽约做榜样,结合这三个国际大城市“最好的一面”,把新加坡发展为世界级的独特大城市?我压不住涌到胸口的喜悦!不,我并不知道“独特大城市”建设成之后会是个什么好样子,但是,我绝对期待“最好的一面”。

  以巴黎、伦敦、纽约这样恢弘厚实的政治、文化、经济大都为模,是取法乎上,实在太叫人憧憬!新加坡已经拿了太多“世界第一”,但还缺人家“最好的一面”——这是我们至今所能得到的最宝贵提点。

  奇怪的是,社会上似乎没激起太大波澜。我不禁怀疑,我们所在的社会真知道自己缺了什么吗?或者,我们知道须改变的是什么吗?如果要改变,我们做好准备了么?

  仅仅是有滨海大道、露天餐饮,游艇川行于新加坡河及加冷河,欣赏河岸上设计优雅的高楼大厦,欢度丰富多采的夜生活?那就未必要以慵懒的巴黎、昂贵的伦敦、混杂的纽约为榜样,世界上建设得更幽美舒适又安全富裕的新城市还多得很。但是,政府遍考世界名城之后,把巴黎、伦敦、纽约列在榜首,当然是因为它们的那一点点小瑕掩不了大瑜。尽管归纳成简单一句话,巴黎是“全球最优美的城市”,伦敦是“最国际化的城市”,纽约是“世界的商业中心”,但可别忽略了李光耀资政赞赏巴黎“19世纪建筑物都非常典雅漂亮……林荫大道充满生气,人们生活悠闲”,也别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在伦敦工作”,即使是那个充满铜臭、历史短浅的纽约,“也是一个伟大的文化与艺术都市……”。没错,三大城市令人着迷的是在富裕与现代化的同时展现深厚又多姿多彩的历史文化底蕴。

  建城2000余年的巴黎有世界最古老大学之一的巴黎大学,大到必须分拆成13所;巴黎歌剧院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歌剧院;博物馆、名胜古迹比比皆是。

  建城近2000年的伦敦,光环更耀眼,它是工业革命的源头,更是现代民主政治体制发祥地;它有五个专业的交响乐团,还有举世闻名的皇家大剧院、皇家舞蹈、音乐、艺术等世界名校;设了60多个学院的伦敦大学,是英国三分之一的医生的母校。

  这样的城市,足以把我们震慑得目瞪口呆,怎么学?

“最好的一面”究竟在哪?

  幸好并非必须有数千年历史的古都才能有这身辉煌,那个不过300多年历史的纽约便是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前殖民地,出身没比我们好多少,没有理由我们学不来。

  然而,它们最珍贵的特点、最迷人的魅力、“最好的一面”究竟在哪里?

  纽约这个美国的经济首都不仅仅是金融与经济中心、联合国总部所在地,还是西半球一个文化重镇——遮蔽了天空的摩天大楼没剥夺掉它作为美国文化、艺术、音乐和出版中心的地位。它更是一个容纳世界移民的大杂烩,少了这份混杂,就成不了纽约。

  巴黎是法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却更是法国文化、教育的中心——世界“艺术之都”并非仅仅是艺术家们聚聚的地方。

  伦敦这个容纳着数百家银行的资本主义发源地,有个仍在受人凭吊的马克思墓;还有一长串或生于斯或长于斯或长埋于斯、几百年来影响着世界的文学家、科学家、哲学家名字,都是它永远的名片。

  这样一排比,我们或许应该知道人家为什么那么好了。我们该学巴黎、伦敦、纽约那种在每个角落都有像河水不停流淌的文化陶冶;我们该学它们都容纳着来自世界各个角落不同背景的人才;我们该学它们那种兼容并蓄、花开并蒂的人文教育……是的,太不容易了,尤其是那种不让土壤、不择细流的大度,如果我们真要吸取它们“最好的一面”,那就得赶快从打开心房做起,用“心”去学,而不只是用眼睛和耳朵,更不是但求一饱口舌之欲。

  要学它们,我们就不能再为移民孩子夺去了奖而忿忿不满;我们不能再强迫孩子必须好好考试升学而不准他们浸淫在文学艺术体育里;我们不能再认定医生、律师、会计师就高人一等,从事文字、艺术、服务工作就矮人一截;我们不能再认为任何一样东西没有立即的经济价值就等于没有价值;我们得不断欢迎别人来丰富、增添,甚至来改造;在我们像巴黎、伦敦、纽约一样美好之前,避免只要求别人来“认同”……

  想想,我们的心腾出这一大片新的空间了吗?   

(作者是《联合早报》评论员)



又热又挤的世界级都会?        李慧敏  2007-03-03


  内阁资政李光耀日前在提出新加坡的未来发展时,指出新加坡将利用热带城市的特点,并结合巴黎、伦敦和纽约等优秀城市最好的一面,把新加坡发展为世界级的独特大城市。

  香港《南华早报》3月2日刊登了一篇评论,指出李资政的这一宏愿只是局限于钢骨水泥建设,加之一点绿意点缀,以及经济增长的数据,但新加坡仍缺乏足以让它成为世界级城市条件。
  作者说,在伦敦,没有人因批评政府而坐牢;在巴黎,没有人会被告知该看或者不该看哪些刊物;而在纽约,你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他们不能在街角批评政府。

  当然,这位作者的言论又是持着批评新加坡没有“言论自由”的老掉牙西方观点,而这些观点断不是我们领导人所认同的。

  可是李资政所举的三个城市恰恰都是西方城市。这些城市的功臣在思维上是西方的,作为“东方”国家(10年前吴作栋资政把新加坡定位为此,并对西方的目无尊长等观念进行抨击),我们是否乐意接受“没大没小”、颠覆传统的“负面”的西方思潮?伦敦、巴黎和纽约如果没有了这些“负面”、“坏”的一面,是否仍是伦敦、巴黎、纽约?

  在19世纪,中国面对西方列强而感到自身受到威胁,因此展开了洋务运动,提倡“中体西用”,希望赶上西方国家,但其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时一些有识之士就批评这种东施效颦的做法,指出虽然中国在设施方面效仿了西方国家,但是思维模式仍旧是封建的。

城市因创意而伟大

  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大城市的特点之一就是有庞大的人口。持这种观点的人指出,香港之所以显得很有活力是因为人口多,因为人口多了,所以活动也丰富。为了保持新加坡的竞争力实现成为大都会的宏愿,政府也计划将本地人口增至650万。

  记得在1999年,国家发展部长的马宝山已提到要将新加坡人口增加到500万。不到10年,我们距离500万的目标已不远了,这时我们却要将人口继续增加。人口到底要增加到多少才足以让我们保持竞争力?而在大量增加人口的时候,我们的社会会付出什么代价?

  再举与新加坡的历史以及发展情况略微相似的香港为例。香港面积比新加坡大,人口有700万,可是香港的住房小、租金贵。在一篇题为《财富冠全球,住房低水平》的文章中,作者说:“香港人徒有资产冠全球之名,但说到生活质量指数里最重要的因素——住房,可能还是‘第三世界'水平:窄小、挤逼、缺乏私人空间。高收入,低享受,这的确是香港人无可奈何的悲哀。”香港的富人已如此,底下阶层的人民更何以堪?

  此外,香港人口老化问题也不比新加坡来得轻,虽然外来人口大量增加,但香港人的生育率下降仍旧是没有解决的老问题。

  虽然大城市的确有众多人口作为基础,但我不敢确定人口多就能带动一个城市的活力。我更相信有活力的城市是一个容许人们表现活力的地方。

  在全球化的今天,各个城市都在寻找生存空间,大家已不单单以税务减免作为吸引,而是尽量发挥自己的独特性。

  去年在台湾《远见》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题为《城市因创意而伟大》,文章指出:“‘硬建设’已经过去,‘软实力’才有未来……城市不论大小,只要有创意实力,自然能凝聚最大的竞争力。”

  其实增加人口、建造各种设施、在城市景观上改头换面,都是“硬建设”的做法,但是在“软实力”上下功夫,则是更高难度的工作,也是我们应该着重的地方。

此外,如果人口真的膨胀,当各种背景的人口集合在这个“像伦敦、巴黎、纽约”的方寸土地上时,我们是要继续强调一致性,还是改变目前的思维模式,接受包容不同于己的异类声音?如果是前者,我们样子改变了以外,实质内涵看来不会有变化。如果是后者,我们,包括人民和官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作者在香港从事新闻工作)



我们的硬道理          李永乐  2007-03-03

  李光耀资政描绘了新加坡的愿景:优美浪漫如巴黎、人才荟萃似伦敦、商业与艺术辉映像纽约。哇塞超酷,如此胜景,凭想象都能陶醉。

  说来惭愧,欧美这三大世界级城市,我也只去过雾都伦敦,花都巴黎和人文博物馆纽约,至今无缘一亲芳泽。还好再过十来年,足不出国也能一鱼三吃,尽享三大名城万种风情。

  资政高瞻远瞩,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他老人家选择新春晚宴,在选区父老乡亲面前,描绘岛国未来美景,当然不会只是春节的吉祥话,而是勾勒确实的发展大方向。

  听闻壮观愿景,兴奋不已的同时,大家的疑问不外三点:我们做不做得到?怎样做?为什么要那样做?

  了解“新加坡性格”的人有理由相信,新加坡政治领导说这番话,绝对不会只是“讲爽爽”,新加坡的鸿图大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系列的规划与措施早就出台,有序开展并取得阶段性成果。对“做不做得到”,心生疑虑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李资政是在轻松的春节晚宴说话,不是在严肃国会议事殿堂演讲,因此表面上“说来容易”,背后却是任重而道远,没有足够的智慧、勇气、资金、胆识,加上全民的努力,愿景很可能永远只是愿景,可望而不可及,这就牵涉到“怎样做”的层面。

  尽管语多“新春祝福”,资政当晚还是轻描淡写点了题:必须确保国家经济持续增长,人民收入相应提高,否则社会和其他问题日益加剧,国家就会不进则退走下坡路。

  资政透露公用事业局、市区重建局和国家公园局已经联手规划,这只触及硬件部分,属资金和技术的投入,整体目标的实现当然远不止于此,软件的配合、心件的润饰,都是组建系统工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零部件。

国家利益是发展的根本  

  更多人关心的也许是,新加坡何以得那样做?小国寡民的我们,是否非得样样争第一,以致招来嫉妒的眼光不可?在我看来却是国家的宿命。

  新加坡的国家建设道路,从来都不平坦,就像一叶轻舟,总在两岸猿声啼不住之中,划过一山又一山,沿途不但得小心激流与险滩,还要提防暗礁和鳄鱼的突然出现。

  关键不在于以哪些城市为目标,而是“我们必须紧扣全球化的脉搏,走世界级发展道路”,这是新加坡生存的硬道理。

  自然界的规律告诉我们,没有锐利的牙齿和强壮体格,就必须跑得比别人快,受到别的高大植物包围,你就得出人头地杀出重围,才能呼吸空气和接触阳光。所以,在弱肉强食的国际政治环境,低头哈腰无法保证生存,即便地广人多的大国,一样得提升综合实力,作为和平发展的有力后盾,小国之路就更不在话下。因此,新加坡得一向与大国维持平衡友好关系。

  国家利益是一切发展的根本,首要任务则是确保生存,新加坡打从建国之初,就深刻明了这一点,我们从原本的一无所有,到今天几乎什么都有,就是先把自己“全球化”,吸引外来投资和人才,到了累积足够的力量后,再跨步走出去,进出自如平衡走路。

  新加坡外交部第二常任秘书比拉哈里,在《小红点:新加坡外交人员的思考》一书中,说得更加的透彻:

  “我们很清楚新加坡是个小国。我们也不是刻意要活跃于国际舞台上。我们的基本目标很简单——求存,并为人民谋求更好的生活。在国际关系里,一个国家如果连生存都成问题,其他的就免谈了。

  作为东南亚的一个蕞尔小国,我们要生存和发展,就不能只是个普通的国家,我们必须与众不同。要不然,为什么人们不同大国而要同我们打交道?”

  把自身的利益,分别投放在海内外不同的篮子里,而自己的篮子,则装满许许多多别人的利益,小国度包含大世界,这就是新加坡的现实,我们的硬道理。

  至于是伦敦巴黎和纽约,或者东京首尔及上海都无所谓,外观可以诸多变化,内涵总得保留南洋性格,我想老外不会专程来这里欣赏欧风美雨,南洋的榴梿、新加坡的罗杂和叻沙,其实也是魅力无法挡。

·作者是《联合早报》新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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