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6日星期三

文化复兴

文化,先想想如何倡兴吧!    王丽环    2007-03-10

  新加坡建国才40余年,能跻身国际经济发达国家之列,实在不易,但是,国家富了,文化不强,因此政府要在经济繁荣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文化与艺术,名为“文艺复兴城市计划”。如果计划实现,这将不仅使新加坡在国际上有国富文化强的形象,得到吸引更多游客与人才等等好处,也能使本国人民从中受惠,提高文化素养,丰富精神生活。国人优良的勤劳品质,若再加上文化素养,更有助于提高国家建设水平。

  古今中外,没有任何强国是没有兴盛的文化的。古代的帝王,甚至养了一批宫廷画家,画作流传千古。国家有钱了,它的画家也会更出名,画价更高,投资画作者也就更多。两个同样天份的画家,一个在美国而另一个在法国,美国画家更容易被捧成国际级红星大画家,因为在背后推动与操作的美国资本家,资金比谁都雄厚。中国在经济上崛起后,也开始有大批艺术家在拍卖市场上被高价炒红。接下来将会有越来越多中国艺术家跻身国际名艺术家之列。

要“复兴”哪个时代的文艺?

    经济与文化,缺一不可,否则孤掌难鸣。我国的文化发展了,方能与经济成果并驾齐驱。但是这个“文艺复兴城市计划”中“复兴”的用词却是不当的。我国从来不曾有过文化艺术的繁华盛况,要“复兴”历史上哪个时代的文艺?这个用词的背后是否隐藏了不愿坦然面对一个缺乏文化底蕴的事实?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不如用“倡”字取代“复”字,“倡兴文艺”会比“文艺复兴”来得贴切。

  令人欣慰的是,政府这几年来颁发了不少奖学金与助学金,资助学艺术的年轻人到外国深造,而且国内私人经营的画廊也较以前多。但是,政府推展文艺计划,除了拨款,更难的是要有强化本地“品牌”的意愿,帮助更多艺术家和团体进军国际舞台。

  本地不乏文化与艺术的自由工作者,这些“个体户”,以我较熟悉的画家与舞蹈家为例,他们多年来默默耕耘,大多数以教学为生。例如,画家多在业余创作。现实磨人累,意志不坚的早已放弃做画家的美梦,锲而不舍的,则有计划地增加收生,在家里,在联络所,或其他学校教学。当有了固定的学生群后,便逐步减少教学时间,腾出时间创作;作品累积到足够展览了,就参加群展或搞个展。他们没有什么公积金,除非家底好,否则都得为三餐奔波,生活刻苦节俭,也很难奢望从政府处得到什么照顾。要不然就告别纯艺术,画一些迎合有钱的外行人口味的商业画。只有很少数的艺术家能以纯艺术创作维持生计。有些艺术家则到国外深造,之后滞留他国。异国虽有良好的创作环境,言论自由,博物馆无数,艺术氛围浓,但是异族人总是多少有同族群自我保护意识,有好机会总是先留给自己人,外族人要出头,付出的努力是双倍甚至更多,而且不一定能被赏识。我们国小,收藏家也有限,如果把本国发展成国际文化城市,就会吸引海外收藏家来此寻宝。

  每一个政府,都或多或少支持本国的艺术家。如果我国政府不支持我国的艺术家,那么谁来支持他们呢?政府也很有必要对本地艺术家充满信心。本地当然有辣姜。令人惋惜的是,去年在本地举行的第一届艺术双年展,参展者以外国人居多,本地艺术家似乎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难道本地的艺术家必须先在外国扬名,方可得到祖国的认可吗?难道都要像流行歌坛的孙燕姿、阿杜等人,从外国红回来?纯艺术的道路漫长,如果必须等到在外国名成利就,恐怕少小离家,老大才能回。

  对于舞蹈家,困境更大。本地只有少数专业全职舞蹈团,在一些艺术学校学舞蹈,毕业后为了生计往往必须去教舞,极少有机会成为全职专业舞蹈员,在舞团里磨练。没有在舞团当至少五年专业舞者,专业学识不够,舞台经验不足,因此能教给学生的也有限。

  本地一般为人父母者,是不鼓励儿女学艺术的,他们认为学艺术不但“没有用”,而且会“饿死人”。老百姓大多数很勤劳,更“安于”物质享受,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不爱艺术也缺乏对外界事物的求知慾与好奇心,精神贫乏。但是,一个国家可以如此重物质轻文化多久?

(·作者是旅居巴黎的画家,前南洋美专毕业,留学巴黎国立高等艺术学校,巴黎第一大学西洋艺术史系硕士。)



空间不在街头        陈迎竹   2007-03-10


  有趣。要认真想起来,的确满有趣。

  有人听说有人想办麻将比赛,其其以为不可,投函投诉。

  有人知道百科全书上收了“性后”钟爱宝的纪录,大概认为有辱“百科”的“斯文”,提出投诉。

  有人看见马路上张挂了纸板做的白象,大惊失色,也快快投诉。

  有人看见还没做好的街头春节装饰,竟联想起女性的亵裤,“这还得了”,当然投诉。

  新加坡人的投诉史说来不短,只是没有经历过殖民地时代的人,很难了解也无法回忆却不免好奇洋人治下的民众,会怎么看待诸如此类的事件。

  投诉也是一种表达,据说曾国藩擅长相人术,从声音可以判断人的性格甚至内心,甚至能看到人的骨头里去,那么一个社会常见的表达方式、内容和深度,是不是也能从中看出社会的一点端倪?比如说,因为政府在绝大多数领域都居于主导甚至强势主导的地位,在很多方面、相当程度上能够满足一般的需求,所以我们看到“衣食足而噪音除”的现象;慢慢,本来应该受关注的公共领域,也因为“政府会做”,而逐渐退出理应是公共领域主角的民众的生活;再慢慢,人们的生活重心也就只落在周边事务,甚至只对一些事物的表象特别敏感,比较转折的或者“政府会做”的东西,有“差不多”的注意就好。

  如果只有社会底层存在这种现象,确实可以解释为满足于衣食足;令人不解的是社会的中间阶层或专业领域,也长期存在这种特殊的景观。于是,我们社会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政治/政府领域特别突出。当然政治也是公共领域,但是这一环节的长期突出,甚至造成对专业和基层领域的挤压效应,无疑很值得注意。


讨论始终缺位  

  过去很长时间,我们一直坚持街头表演者要申请准证,理由包括维持秩序、避免变相乞讨等等,甚至还反对过霓虹灯太闪烁,后来这些都可以了,大家其实更满意了。但是在控制与不控制之间,所可能或已然造成的影响、得失,专业领域的分析、讨论始终缺位。类似现象本身对一个社会最大的影响,莫过于基层民众损失了对公共事务的开放式互动学习机会,其次则是专业领域自我放弃了作为重要一环的角色,满足于自我构建的象牙塔的温馨生活,浑忘文明社会普遍认同的知识阶层该有的社会责任。

  中段专业阶层的“隐藏化”,对社会其实有害无益,独立自主的专业阶层既可能作为基层的知识来源,也可以评析政府的专业工作与决策,长期来说则有利于社会整体的自我校正与提升。而中段的缺位和基层的失语,更可能导致上层对自己权力的误判,对控制或主导行为产生错误的成就感。

  今日乌节的街头表演或许还谈不上蓬勃或深度,但热闹已经具备,适足证明昨日之非。其他领域没有类似现象吗?

  街头的开放,何难之有?民间的活水,何曾断绝?街头与民间本来就是一体,当权力自动走开,把主导心态抛开,让自由慢慢苏醒,空间就会扩大,活力与智慧就会一起成长,看见白象和听见钟爱宝,也就不会再怕怕,露出有趣的表情了。

·作者是《联合早报》新闻编辑





野花、家花哪个香?           吴晓媛  2007-03-10
  说起新加坡街头艺术,脑海中出现的景象是乌节路上几个身上涂满银色的“雕塑”,更多是地铁站附近自弹自唱的盲人,那天看见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孩在拉二胡,倒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滑板公园里跳跃起落的年轻身影也是街头艺术的一种吧。
  近几年政府一直鼓励发展街头艺术,街头艺术似乎不再像街头小贩一样是井然有序的市景中的不和谐音,也似乎要消除在外国游客的印象中,新加坡是一涂鸦就挨鞭的国家。连平淡无奇的乌鲁班丹大沟渠也凑热闹,以涂鸦来作永久装饰,并希望创造世界最长的沟渠涂鸦艺术图,以博一项另类的健力士世界纪录。
  自从2002年举办第一届“新加坡街头艺术节”(Singapore Street Festival),到今年3月开幕的街头艺术节已经是第六届了。街头艺术顾名思义,相对于登上大雅之堂的艺术表演来说,就如同“路边的野花”。现在政府大力倡导艺术,连“野花”也得到扶持,对于提倡“百花齐放”的艺术园地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也许是“家花”开得还不够盛,不够艳,先培植一些比较好养的“野花”,好过名为花园城市,却只见草、不见花的景象。再说“野花”种好了,说不定也能栽培成为“家花”。
多元性和独特性是魅力  
   但街头艺术节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据报章报道,曾因资源不足而险些停办。这个“资源不足”是指资金不足还是参加表演的人员不足,不得而知。看来全球气候多变,“野花”的芳香四溢也不再顺理成章。也就是说,有心要种“野花”,“野花”未必领情就开。
  比较那些街头艺术兴盛、甚至成为旅游特色的城市,区别就在于艺术资源和自由创作的社会氛围是否足够。比如巴黎、纽约,他们的街头表演后面有浓郁的文化艺术气氛和场景,素质良好的艺术工作者如果要等待正式的剧院表演,也许要等到头发花白才有机会。不管有没有观众,只要有一片可以称之为舞台的空地,他们就乐意呈现表演。艺术的花园如果已经争奇斗艳,“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在路边开出另外一个春天。
  除了艺术工作者的另类表演,街头艺术很大一部分还是年轻人的街头文化。从美国的HipHop街舞到日本独树一帜的原宿文化,体现了青少年对成人商业社会的疏离和叛逆,而不仅仅是鼓励青少年勇于发挥创意并展现所长就可以产生并为大众接受。

 虽然现在流行的街头艺术多是受西方影响,其实历史上华人世界乃至东方的街头表演从来都不寂寞。杂耍、武术、唱小曲、民乐演奏、街戏在多少代人的生命中留下印迹。所以鼓励街头艺术的同时,注入东方的元素是必要的,多元性和独特性其实正是街头艺术的魅力所在。
  街头艺术是城市活力的一种表现,也是艺术氛围的折射。如果新加坡要跻身优雅都会的行列,经济指标和城市建设是硬件,文化和艺术却是难以移植的软件。艺术气氛是一个城市难以遮掩、也是难以装饰出来的气质。现代社会习惯什么都用时间和数字定下目标,唯独文化和艺术只能例外。当一个地方具备充盈的、多样的艺术人才,配上政府合适的政策,就具备了春暖花开的气候,街头艺术自然遍地开花。
  ·作者是《联合早报》新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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